楚长林沉吟了一会儿，沉声开口：“辅国公，小皇叔，楼将军，你们的意思孤明白了，孤也觉得，此次南梁人突然进犯，有点奇怪。”
大齐和南梁之间，已经和平了五年之久，两国边关互相通商，彼此贸易往来，极为繁盛。此次南梁举十万大军，大举入侵，实在是诡异。
楚凌晟道：“本王认为，当务之急，是弄清楚南梁人的意图，才好决定下一步的对策。”
而且边关现在并未有其他的急报传来，这就说明，形势目前并没有到特别糟的地步。
楚长林听懂了楚凌晟的言外之意，急躁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。
他忍不住埋怨地看了一眼自家皇叔，“小皇叔，刚才在大殿内，你为何不直接说出来？如果统帅一职真的落到那个牛煜豪手里，可怎么办啊？”
楚凌晟淡淡地，“此事只要是有脑子的人，都能分析出来。”
楚长林闻言一滞，脸上烧红，小皇叔这是变着法儿地骂他没脑子吗？好吧，他刚才的确是急火攻心，有点失去理智了。
“况且，南路军统帅人选，最后的决定权在皇上。”楚凌晟继续道。
楚长林的脸更红了，小皇叔说话可是丝毫脸面也没有给他留啊。
无论他们刚才在殿内争执的再激烈，决定南路军统帅一事，最终还是要皇上拍板定夺的。
而隆庆帝，就算是再迷信炼丹，也不会置军国大事于不顾。楚长林一早已经命人去国师观送信了，相信不久，隆庆帝就要回宫了。
在楚凌晟看来，这根本就是不需要争执的事情，事情是明摆着的，隆庆帝就算再宠信鲁王，也不会拿大齐安危开玩笑，放着曾打败俞白起的楼元纬不用，贸然启用一个连大型战役都没有指挥过的牛煜豪。
所以，当时在大殿内，楚凌晟根本就懒得开口。
而辅国公秦城和楼元纬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，所以三人才一直沉默。
楚长林究竟还是太年轻，虽然现在监国，但毕竟还没有经历过此等大事，所以才一时慌了手脚，却忘记了，如果真是十万火急，无论是辅国公还是楚凌晟，都不可能如此气定神闲。
想通了这一关节，楚长林的脸更红了些，他起身向秦城和楚凌晟一揖身，满脸歉意，“是孤考虑不周，刚才错怪你们二位了。”
秦城和楚凌晟在楚长林长揖时，就侧过了身子，没有受他的礼，毕竟楚长林再如何，也是东宫太子，国之储君，他可以做出这等礼贤下士的姿态，但他们，却不能坦然受之。
秦城一贯的沉默寡言的性子，此时方道：“殿下不必忧心，就算是要打仗，咱们也不惧。”
楚长林点点头，现在他心里好歹有了底儿，不至于像刚接到边关争报时那样，慌乱的不成样子。
出了大殿后，秦城和楚凌晟并肩走在前，楼元纬落后他们一步，走在后面。
“晋王殿下，据你看来，南梁人此次突然进犯，究竟有何意图？”秦城缓缓走着，淡淡开口，似是在随意聊天一般。
楚凌晟步履不停，“本王虽然从来没有与南梁人打过交道，但是对惠文帝却多少有点了解。此人精明狡诈，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。此次命俞白起率军十万，悍然进犯我大齐的樊城，实在是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作风。”
两国之间，若非事关重大利益，哪里会如此这般，事先没有一点风声，就直接开打呢？
秦城点点头，“晋王殿下说的是，老夫也听说过惠文帝的一些事情，此人手腕魄力都有，只是惯用阴谋，不是雄才大略的主儿。”
萧策是如何登上南梁帝位的，天下人多有耳闻，虽然个中细节不甚清楚，但并不妨碍秦城分析出结论。那就是萧策喜欢剑走偏锋，爱用阴谋，那此次明目张胆地攻打大齐，就有待商榷了。
楼元纬听着两个人的分析，心下暗自佩服。无论是秦城，还是楚凌晟，都是多年统兵打仗的高手，任何事情，想瞒过他们的眼睛，无异于痴人说梦。
其实楼元纬也是心下疑惑，据他对俞白起的了解，此人用兵，绝对称得上谨慎细致，像这样事发如此突然，根本就不是他平时行事的作风，所以楼元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，不知南梁此次到底意欲何为。
一边考虑，楼元纬一边恭敬地道：“老国公，晋王爷，末将心里有个猜测，不知道是否准确，说出来，还望二位指点一二。”
秦城和楚凌晟两人停下脚步，转身看着楼元纬，只是以目光询问，却并未开口。
楼元纬英挺的眉眼在阳光下格外端正，他目光深邃，似乎在看向遥远的地方，“俞白起这个人，末将还是比较了解的。他出身南梁最为显赫的吴中俞家，乃百年将门之后。俞白起自小天资聪颖，熟读兵书，南梁有名的兵法大家都曾教授过他。自十五岁那年一战成名后，生平未尝败绩，被誉为南梁战神。此人虽年轻，但用兵极为老辣，并未有年轻气盛那毛病。在五年前与末将一战中，如果不是当时的南梁皇帝瞎指挥，他未必会败。”
楼元纬说起当年一战，眼中光芒大盛，秦城和楚凌晟互看一眼，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当年的详细情形，见楼元纬如此自谦，对他的好感更增一层。尤其是楚凌晟，眼中对楼元纬的欣赏，遮也遮不住。
楼元纬继续道：“当年俞白起退去前，曾与末将有约，将来必有一战。但是此次末将并未接到任何的消息，所以末将猜测，这次出兵，应该并非是俞白起本人的意愿。”
楼元纬的话让秦城和楚凌晟都陷入了沉思，如果南梁此次领军的不是俞白起，而只是借用这位战神的名头，那就更说明中间有猫腻了。
楚凌晟脑中似乎有一道光，一闪而过，但太快了，他没有抓住。他蹙起眉头，细细思索，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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